我姓余,多余的余。
影片开头似乎就奠定了整部影片的基调,一个小人物,怀揣着梦想,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,挣脱体制的束缚,进入事业编制。然而因为时代的羁绊,自己的固执,导致两个至亲人的死去,最后自己的梦想也破灭了,忙碌了半生,到头来还是个多余的人。本片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犯罪片,对案件的着墨并不多,案件像是一条线,推动整个故事情节的发展,制造种种冲突与矛盾,向我们展示了97年时代,体制,阶级的残酷,本片更像是一部披着犯罪外衣的历史片,揭示了那个时代的烙印。
故事发生在1997年,主人公余国伟,外号“余神探”,是工厂保卫科科长。在那个年代,人人都想进入事业编制,身为科长的余国伟也是,他不甘于自己的职位,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进入公安局。然而阶级的对立一次次的阻挡他前进的脚步。又是一个阴雨绵绵的雨天,小村庄里第三起杀人案发生,余国伟热情的赶到前线,擅自对犯罪现场进行拍照,比编制内的警察还认真,希望被警察局的人看到,增加对自己的好感,可体制的对立一次次的向他浇冷水,警察看不起这个小人物,当车子陷入泥潭使,也被指使着去推车,也可以看出当时阶级的对立关系。于是,余国伟暗下决心,想通过自己的努力破案,得到认可,从而破格进入警察局。他带着自己的徒弟小刘,模拟案发现场,希望找到其中残留的线索,和遗漏的细节,刻画了了人物不服输的性格,也为后文自己的固执破案埋下了伏笔。
收音机里不时会传出最强冷空气未来几天将大举南下,整部影片的叙述不是在下雨就是阴天,添上了一层昏暗的冷色调,与当时的工业时代背景相映衬。工厂举行了表彰大会,余国伟被选为劳模上台发言,舞台上方机子出现故障,漫天棉絮飘下,宛如雪花般落下,这是余国伟人生巅峰的时刻。然而十年后他从狱中出来,再次来到表彰大会的礼堂,听到的却是老大爷说得“厂子效益不好,评劳模也不会给保卫科的”。两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,对于余国伟来说,这可能是他最辉煌的时刻,而在其他人眼中,这仅仅他是个小人物,并不会为大家所铭记。
又是在阴雨绵绵的下雨天,余国伟粘贴告示,布下陷阱,引出嫌疑人的出现,他们在厂区中追逐,余国伟一次次欲逼近嫌疑人,却一次次被嫌疑人挣脱,雨越下越大,冲刷着地上的痕迹。命运像注定了一般,嫌疑人逃走了,只留下了一双鞋。徒弟小刘在追逐中,不幸触电身亡,一次次的失利打击着余国伟的内心,他觉得自己已经离梦想越来越近,却又十分遥远。
97年经济体制改革,资本主义市场对集体主义与计划经济的冲击,看似朴实温饱的生活正经历着分崩离析,余国伟在此时也被迫下岗。现在留给余国伟的只剩一双鞋,这是他唯一进入体制内的希望,他决定放手一搏。他把燕子作为诱饵,想引出嫌疑人,他为燕子盘下一个理发店,这让燕子第一次觉得有了依靠的人。可当她发现余国伟只是在利用自己的时候,她绝望了,一个翻身倒入铁轨自尽了。余国伟太想证明自己了,可命运就像给他开了玩笑,先后搭上了两个亲人的命。
亲人的离去让他近乎疯狂,他绝望了,他抓着他认为的嫌疑人宋军,拖到草地上,绝望的用电筒敲打着他,他已经不管眼前的是不是真的凶手了,这是时代的束缚,这是命运的隔阂,一个小人物终究不能凭借自己的努力,突破体制。在去狱中的车上,刑警老张问他,“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啊”,可能到最后连余国伟也不知道他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了,他的眼里没有了期望。
片中几处细节描写的很好,更能反映那个时代的印记。燕子的梦想是去香港开一家里理发店,那时候的香港刚刚回归,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繁茂,与大陆人心涣散的社会形成鲜明的对比,让人们觉的只有在那里才可以生活的安稳。片中也很好的描述了当时社会的下岗现状,一道铁门,阻拦着两类人,一类人继续过着工厂的工作,拿着安稳的工资。而另一类人,他们被迫下岗,在那个年代,可以说下岗就等于没有了经济来源,一个家庭可能因此土崩瓦解。片中筒子楼里的男人杀掉了自己心爱的妻子,那都是下岗后生活的压抑与绝望所致,很符合当时那个时代压抑灰暗的气息。
结尾很戏剧性的向我们展示了嫌疑人早上当年那次追逐中,被卡车给撞死。而余国伟一直寻找的嫌疑人早已死亡,这样的安排多么的戏谑,自己苦苦追寻的,进入体制内的唯一希望,早就已经破灭了,而就是他的固执,导致自己失去亲人,又一无所得。
片名虽然叫暴雪将至,可全片仅出现两次下雪。一次是他在表彰大会上,漫天飘散的棉絮,宛如雪花一般洒落,那是他人生最高光的时刻;而第二次是他十年后出狱,坐在车上,望着窗外,那一早已预警的大雪,等了十年,终于落下,也算是为他的安慰与感慨,他拿着新办的身份证,要开启新的人生。